昨天在圖書館上看到的一本書，很短，很薄，一下子就讀完了。一個澳洲的內科醫生，在講老人照護這件事情。Dear Life, on caring for the elderly.
老人的醫療照護裡面，很常會有一個問題，就是所謂的無效醫療這件事。書裡面提出一些思辨的角度，這個無效，是對社會醫療系統來說無效，因為延長已經年老的人的壽命只會花更多社會資源？對照顧者來說無效，因為延命並不代表活著會有品質？而活著有品質，是對老人來說的品質，還是照護者的品質？還是真的，那些醫療行為不會減緩老年病人身上的痛苦？
「如果是我，我不會想要這樣活著。」看過無法自理、不能自由行動、重度失智、需要多重照護的老人的還沒有老去的人們，可能常常也會有這樣的想法。老實說我以前看過外婆，現在看著婆婆，也會覺得，我不想要這樣。而且我根本沒有負責任何的照護，我只是輕輕鬆鬆的，從家裡去看他們一下，在我的生活裡面，佔很小很小的部分。這樣的我，有什麼資格，去想他們有沒有想要這樣活著？因為沒有如果，那根本不是我。等到我變成他們的年紀，躺在那樣的床上，我會不會因為隔天醒來天氣很好而覺得還能呼吸好棒？
很久以前我在一個日本綜藝節目看到一段令我現在還深刻記得的訪問，節目到日本各地去尋訪很老的老人，問他們接下來的人生有什麼想要做的事。幾乎每個八九十歲的老人都懷抱希望的說：「我想要活下去。」或是「我想要活到一百歲！」我當時對這個答案好驚訝，原來已經活了這麼久的人，看起來每天都沒有在幹嘛的老人，還會對繼續活下去有那麼大的渴求。
老年照護是一個勞力密集的工作，在挪威這樣社會福利完整幾乎不需要家人任何負擔的制度下，在一般的老人院，一個看護可能要照顧四到五個老人，要幫忙更衣沐浴上廁所還要清理各種食物或排泄物殘留，每次我去看婆婆的時候，空氣裡總是會有微妙的阿摩尼亞味，這還是已經算很好的養老院了。
這個醫生作者點出了老人照護的世界裡面，很多我們轉過頭不去看的事情。養老院的老人送醫常常會被推來推去，因為他們恢復期長、佔床位、然後癒後又不佳。在講求醫療效率的現代醫學環境裡面，很多醫生也覺得，這些人都不需要被治療。連預立醫療照護計畫都有可能是因為不想造成家人負擔而去選擇不被救治，而不是自己想要選擇死去這一條路。七十歲時說不需要進行的醫療行為，可能在自己九十歲的時候覺得，做了如果明天可以醒來曬太陽也可以做。
生死的議題就是如此的艱難。
生出來的時候大家都是糊糊粘黏沾滿血水的，死去的時候我們希望的善終是乾乾淨淨的床鋪、平和安穩的環境。但其實很多時候，離開會是忙亂的、情緒激動的、或是需要清理善後的。我們來到世界的時候需要幫助，離開的時候也是。只是我們對來到世界所給的幫助覺得充滿希望，對離開世界的過程所需要的幫助常常是別過眼睛。
書裡面寫的那些老人院的情況我覺得很熟悉，一群老人被送進去了安養機構，要照著那邊的行程吃飯喝咖啡吃點心看電視等等的，他們的生活裡面失去了外出、曬太陽、散步這些行程。有家人固定來探視的會有出門的機會，沒有的話，不管之前的人生有多麽的風生水起，你就是坐在那幾個小房間裡，等著時間到了可以吃飯。
婆婆一年多前搬去了養老院，每一次去看她的時候，她的衣服總是髒的，因為她總是吃的全身都是，護士沒辦法一直幫她換衣服。明明白內障看不清楚也聽不太到，每天做的事只是坐在電視機前面。她就是書裡說的那種難搞的老人而不是可愛的老人，很多照顧人員怕她，她也不喜歡其他的住戶。
我不知道要怎麼樣讓她的老年生活過得更好一點，但我也沒有犧牲奉獻到可以把她接回來家裡住。佐野洋子在寫<鏡子>這本書的時候說到，在幫媽媽選擇養老院的時候，她以自己也願意住進去為標準來選擇。老實說，婆婆現在住的地方我老了不會想住，那為什麼她現在住在那裡呢？
＃但這家養老院可是兩姊弟研究了半天選的奧斯陸前三名養老院
在還沒有老去的時候，先好好的思考怎麼樣變老這件事是重要的。現在有什麼可以做的就盡量去做，去盡量預防失智，去好好的保養身體，去培養自己的興趣跟好習慣，讓自己在進入老年的時候，還是能夠盡自己所能地照顧自己。
這本書對於老年照護所遇到的困難跟狀況，有很多不同面向的討論。雖然很多是澳洲的情況，對於其他國家舉例的部分，像是日本，也不盡然跟我們知道的情況相符，不過基本的，對於面對死亡，對於尊重生命這些討論，是很值得好好思考的。
親愛的人生 | 作者：凱倫 希區考克 | 游擊文化
今天的挪威有什麼之來去京都住一年 
Leave a comment